【叶黄】还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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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要新年了，各家无论男女老少，纷纷出门来采购年货。有的富贵家中少爷小姐趁着热闹挤进了人群中，城东黄家的少爷也不例外。
黄家行医，多年前的战乱中在这里扎下了根，之后改朝换代，当初被迫择居的城市成为了国都，这么多年的积累，也使其在京城中渐渐传开了名气，是个闻名的医药世家。
黄少天作为家中唯一一个子嗣，平日没少受溺爱，却也没养成骄纵的性子，一个独苗吃好喝好，长得干净利落，也是少不了姑娘家惦记的。
“哎这位兄弟，行个方便，让一让啊。”没有料到场面会这么热闹，从没经历过天朝采年货的黄少天感觉自己要窒息了，管你平时是多潇洒的翩翩公子还是含蓄的小家碧玉，此时都得在人群中忍受着被挤来挤去的酸爽。
黄少天在人群中随波逐流，光看人不看路，一个不留神就踩上了前面人的脚，加之后面人流往前挤，这腹背受敌之下，黄少天心道今天出门应该算上一卦，随之狠下心双眼一闭，仿佛已经预见了自己扑倒在地的惨状。
地是没扑成，黄少天只感觉身子被一扯，就跌跌撞撞的出了人群，顿时感觉神清气爽，像是八辈子没有呼吸过新鲜空气。
黄少天猛吸了几口气，才想起来把自己拖出来的救命恩人，抬头一看，那人正悠哉悠哉的看着自己。
“那个，刚才是你拉的我吧？”黄少天看清眼前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谢谢你啊。”
“随手之劳。”面前人也跟着笑了一下，“不用谢。”
黄少天不想再进人堆重温一遍刚才的经历，说：“你也是来玩的吗？”
“你是说这？”那个人有点惊讶，“这么多人，我可不想找罪受。”
这可不就是在说自己吗，黄少天不乐意了：“这哪是找罪受，就是热闹才好玩嘛！”
“的确，”男人一本正经的点点头，“看热闹摔跤，是挺有意思的。”
“哇原来你是这种人，亏我刚刚还满心感激原来都是套路啊套路！”黄少天一想到自己刚刚的动作都被这种人尽收眼底，顿感不服，嘴皮子上下吧咋几下，还有要继续说话的趋势。
“行了，不逗你了。”男人笑了笑，“我就是来凑热闹的。”
黄少天不屑：“你就在路边站着不亲身体会一下怎么能算！凑热闹就是要深入人民当中去啊。”
“为了拯救像你这样的失足少年啊。”男人面色严肃。
“你———”
见黄少天有炸毛的趋势，男人连忙咳了一声，说：“我就是走累了，出来站会儿。”
“哦。”黄少天将信将疑的点点头，打量了男人片刻，突然说：“我叫黄少天。”
男人愣了一下，没说话。
“喂喂你怎么不说你的名字啊，这是基本的礼貌诶！”见人半天没回答，黄少天怒道。
男人轻轻笑了一声，说：“我叫叶修。”
“叶修？”黄少天说，“名字挺好听的。”
“少天，”叶修装模作样的点头，“也很好听的。”
“……我是不是该谢谢你啊？”黄少天感觉跟这个人说话总吊着口气，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说白了就是不爽，很不爽。
“你要谢我我也没意见，没想到黄小少爷还是个这么懂礼貌的人。”
“嗯？”黄少天不自觉提高了音量，“你知道我是谁？”
“那是自然，城东的黄家京城谁不知晓。”叶修道，“还听闻黄家少爷相貌气度十分不凡，今日见了才知道传言还是有几分可信度的。”
“哎。”黄少天倒给说的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张了张嘴，正想说些谦虚的话。
“逗你玩的，真信了啊？”
黄少天：“……”
与叶修第二次见面是在一个秋天。
黄少天瞅了好几眼才认出人来，摆了摆手让下人不用跟上来，走上前打量了几下靠在树上一副叼着根烟斗悠哉模样的人。
“叶修？你怎么在这？”黄少天问。
“哟，这么久了，感情小少爷还记得我呢。”叶修看清来人，清了清嗓子，笑道，“就在这附近转转，没干嘛。”
“不就半年吗，哪里久了！这荒郊野岭的你就在这随便转转？那你可真是闲得没边啊叶修，我说你到底是干什么的？”黄少天说。
“无业游民。”叶修扶住烟斗，嘬了一小口。
“怎么可能？”黄少天不信，“真的假的？你可别又骗我吧。”
“不信我也没法，你这话说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啊？”叶修啧啧两声，表达被冤枉的不满。
“这个……”黄少天想了想，好像的确是没有的，于是大方的挥挥手，道：“算了算了，大人不记小人过，没有就没有吧。”
叶修哭笑不得：“那真是谢谢你了。”
自从上次与叶修分开后，黄少天有几年没有再见到他了，京城这么大，与一个陌生人碰上两次，已经是天大的缘分。黄少天觉得自己对叶修还是比较上心的，但自己对他一无所知，反倒他对自己了解不少，若他把自己当成朋友，总不会一谈到背景之类的就讳莫如深。
这一年正是斗神名头正盛之时，黄少天只知道斗神这么个存在，据说叶秋十分神秘，不爱在公众场合露面，就算身在京城，黄少天也是一面都不曾见过的。民间对叶秋的传闻数不胜数，有人说他高大威猛，有拔千斤之力，也有人说面如恶鬼，令人胆寒，还有人说，叶秋英俊非凡，气度潇洒。
或许是因为对征战沙场为国争光的向往，黄少天对人民英雄总是抱有无限的好感，自然是更倾向于后者的说法。
“抓贼啊———！！！”尖叫响起，黄少天一愣，转头看过去，一个姑娘捂着开着的包裹，瞬间明白了发生了什么。
他下意识抬腿，往姑娘指的方向跑过去。
“……靠！”黄少天扶着膝盖，半天才把气喘匀了，贼跑的太快，还是没追上。
正想返回去，面前出现了一团阴影，黄少天猛的抬头，叫了起来：“怎么又是你？”
“怎么不能是我了？”叶修呵了一声，手里拎着一个香囊，“找这个？”
黄少天大喜过望，猛的点头：“对对对！就这个！还好给你抢回来了！”
“怎么到我这儿就成抢了？”叶修挑眉，“这是谁送你的？”
“哎你别说，刚刚一姑娘东西被偷了，我追那人呢，半天还是给人溜了，没想到给你拿回来了。”黄少天接过香囊，拍了拍叶修的肩。
“我看你追着那人，正好冲我来呢，就给你拿来了。”
“那行，咱们先给人姑娘送回去。”
姑娘还在原地，黄少天把东西递给人的时候那姑娘都快哭出来了，不断的说着谢谢谢谢。
黄少天结结巴巴的说不客气，叶修看的觉得好笑，伸手拍了拍人的肩，冲姑娘点点头，“东西送回来了，我们先走了啊。”
“叶修你这是要把我带哪去啊？”看脚底下路越来越窄，黄少天渐渐觉得有点不对劲，当即停了脚步，“我靠你不是要绑架我吧，这可是京城！”
“想哪去了啊你。”叶修无奈，“带你去个地方，你之前不是一直问我到底是干什么的吗，去那你就知道了。”
“哦哦这样啊。”黄少天松了口气，手搭上叶修的肩，凑近道，“我就觉得你不是那种人！”
叶修没说话，黄少天和叶修勾肩搭背的走着，嘴里呱唧不停。
“老叶你说我怎么总能碰到你呢，这就是缘分吧肯定是吧，哎你这是要把我带你家去参观一下？这不大好吧，我还没准备好见你父母——”
“上次有个姑娘送了我个香囊，我没好意思接，白费了人家姑娘的心意多不好，可……”
“我以前怎么就没觉得你话这么多呢？”叶修笑着打断，“到了。”
黄少天不明所以的抬头，眼前赫然是“将军府”三个大字。
“你到底是谁？”黄少天被眼前的东西震撼，脑中瞬间闪过一堆猜测，惊恐的睁大了眼睛，说：“你也姓叶，莫非你是叶秋他爹的……私生子？！”
“……”叶修被黄少天奇异的脑回路所震惊，说：“不啊。”
“我就是叶秋。”
黄少天：“……”
好容易从这个消息中缓过神来，黄少天一把抓住了叶修的手，上上下下把人打量了好几遍，怀疑道：“这怎么看不像啊，你真的是叶秋？”
“怎么不像，”叶修哭笑不得，“你难道见过叶秋？”
“……没有。”黄少天收回手，撇撇嘴，“我从小在京城长大，还真没见过叶秋一面，神神秘秘的，想见一面可真是难。”
“今天你可不见着了吗，还不止一面呢。”
“你不是叫叶修么，难道叶秋才是你真名？”
“不是，我名字就是叶修。”
“那你就不是叶秋了啊！”黄少天怒道，“我靠，叶修你玩儿我呢？”
“……叶秋是假名，你明白了吧？”
没想到黄少天立即退后了几步，说：“这可是欺君之罪啊！要被砍头的！”
“没事儿，”叶修想了想，说：“皇上知道这件事。”
黄少天：“……那你为什么不改回来？”
“叫了这么多年，都习惯了嘛，改回来多麻烦。”
“那我可不可以问一下，你当初是为什么会叫叶秋这个名字的？”黄少天斟酌着用词，怕戳到了人伤心处。
“因为当时入伍没来得及带身份证明，正好我弟也想离家出走，我就把他准备好的东西顺过来了。”叶修一脸正气。
“哇，老叶你这背景不简单啊，还是离家出走来的，你们家干什么的啊，真是厉害，俩儿子都想离家出走。”黄少天见人表情没什么变化，长期以来对叶秋的幻想也随之破灭，语气有点失望。
有鼻子有眼的，虽然长得还不错…但根本不是话本里说的那么神嘛！传闻果然不可信！
“……也没干什么，就是管的比较严。”叶修见人情绪不高，想心思逗人开心，“现在你总该信了吧？不信我还可以把将军印给你过过眼。”
“不用了不用了，”黄少天摆摆手，“没想到你就是传说中的叶秋，人真是不可貌相啊。”
叶修笑笑，揉了把黄少天的头，“来都来了，进去看看呗？”
黄少天没回答，叶修问：“怎么了？”
“哦哦没什么没什么！我们进去吧！”黄少天反应回来，提步就打算走。
“别乱走，跟着我。”叶修拉了把黄少天，把人拖到自己身后，“里面路有点复杂，随便进去你肯定找不到路。”
“这么小瞧我啊？”黄少天不服气，耳边的红晕消了大半。
“不是小瞧你，”叶修短促的一笑，“怕你医药世家出身，没见过这些玩意。”
“什么嘛，好吧好吧。”黄少天说，“走着？”
进了将军府才知道叶修说的复杂是怎么回事，这根本不是路可以形容，这是完全就摆了阵啊！黄少天见所未见，说：“老叶，你家门口放这些干什么？”
“当然是为了防贼啊。”叶修一脸理所当然。
“要是有人进来怎么办？你这对外人很不友好啊！”
“怎么会有人随便进来，你当这是菜市场啊？”叶修说，“客人来会提前告知，有专门的人引进来的。”
“哦……”黄少天点点头。
“不过，要是你什么时候想来玩儿了，我可以把进来的方法告诉你，”叶修说，“将军府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够意思吧？”
“好啊。”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后，黄少天猛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连忙补充道：“我的意思是，老叶你真够意思啊哈哈哈哈，不过……”
“行啊，什么时候教你。”叶修仿佛没听到后半句话，停了下来，说：“到了。”
说着方才乱七八糟的景物已经慢慢转变，眼前是正常的布局，装饰很普通，并没有黄少天想象中将军府的气派。
“挺普通的嘛！”黄少天说，“还以为有什么特殊的呢。”
“对啊，就是这么普通！”叶修深以为然的点点头，说，“你不嫌弃就好。”
“不嫌弃不嫌弃。”黄少天说。
言语间有人上前来，微微躬身，说：“请黄少随我去茶室。”
黄少天看向叶修：“那你呢？”
“我去拿个东西，马上来。”
黄少天冲着来人点点头，“好，麻烦你了。”
将军府不大，很快便到了茶室，黄少天观察片刻没什么发现，百无聊赖中盘着腿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面。
“质量本来就不好，再敲就坏了。”叶修走进来，手上还端着个烟斗。
“你专门去拿的这个？”黄少天问。
“其中之一。”叶修叼上烟斗，含含糊糊的说。
“那你还拿了什么，拿出来看看！”黄少天拿起茶杯，咕噜喝了一大口。
“有你这么喝茶的吗。”叶修不禁觉得好笑，把手里的东西摆桌上，“诺，自己看。”
“这是……”桌上有两个东西，一个玉制模样，一个木头雕刻而成。黄少天拿起其中一个，看了看，手一抖，连忙把东西放回桌上，说：“我靠，你给我看这个干什么，这东西要摔坏了十条命都不够我赔的！”
“将军印啊，说好给你看的，摔坏了也没事，这不有我吗。”
“谁跟你说好了啊！”黄少天怒。
“成成成，我自己说的，少天大大看看另一个呗。”
“再要是这种东西，你别想竖着出这个门！”黄少天恐吓道。
叶修忙不迭点头，黄少天拿起木制品，比将军印要小一倍，做工很精致，仔细看看在记忆中并不是什么与皇家有关的东西，才放下心来，问：“这是什么？”
“这个……”叶修思索片刻，说：“我家祖传的。”
“……”黄少天手一松，木雕掉到腿上弹了一下，在地上打了个滚。
“靠！”随着啪嗒一声，黄少天瞬间紧张起来，飞快把东西捡起来双手放回桌子上，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叶修的脸色，见没什么异样才咳了两声，说：“呃，那个，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手不小心松了下……”
“没事啊，反正也是准备给你的。”叶修见黄少天一副紧张兮兮的模样笑了笑，看着人微微低着头露出浅棕色的发旋，比了比距离觉着远了，只好忍住想揉一把的冲动。
“什么？”黄少天愣了一下，“你说这个？”
“对啊。”叶修点点头。
“我靠，老叶这可是你家祖传的啊，就这么给我，太随便了吧？！无功不受禄，不行不行不行我不能要！”黄少天拨浪鼓似的摇头。
“谁说是随便给你的了？”叶修说，“只是拜托你帮我保管一下。”
“嗯？”黄少天疑惑。
“少天大大不愿意？”
“也不是不行，”黄少天说，“但你为什么要给我？我们还不熟诶。这么信任我，不怕我不还你了？”
“你要是想要，送你也成。”叶修说，“我可能近段时间要离开一段时间，所以想托个人帮我保管一下这个。”
黄少天敏感的抓住了其中的关键，当朝将军要是有什么公务，那也该是打仗练兵之类，这种情况一般来说总有人跟着，再不济也有一两个随从，那他为什么要把重要的东西给一个暂且称不上熟悉的人来保管？
“你要去哪？”黄少天察觉不对，皱了皱眉。
“还能去哪？”叶修将烟斗凑近嘴边，轻轻吸了一口，神色自若，“南边，带带兵，打打仗呗。”
“最近好像南边没什么重大的战事吧，为什么要把你派过去？”黄少天不打算就这么被叶修含糊过去，“把当朝大将军遣去南方，要是北方匈奴来犯怎么办？当前匈奴才是最大的隐患，叶修，你是自愿的吗？”
“是，也不是。”烟斗周围白烟缭缭升起，又悄然散开消失。
黄少天张了张嘴，低头看向杯底的茶叶，没说话。
叶修看着黄少天，说：“其实吧，你虽然有时候话多了点，但和你在一起挺开心的，真的。我这次去没什么问题，不用担心。”
半响，黄少天目光转回，神情郑重：“一定要回来。”
叶修笑了起来：“那还用你说？”
果不其然，趁着斗神不在，第二年北边就来了匈奴，此次来犯，匈奴大有不罢休的气势，北方防线岌岌可危，朝廷对外宣称斗神状态下滑，调动不宜，朝中仍有其他几名将军，对付匈奴不足为惧。
可黄少天知道事情绝不是朝廷说的那样，三年前叶修离去前的几句话在心里不知被翻来覆去了多少遍，黄少天也逐渐琢磨出了其中的含义。
斗神本是开国时期与当今皇上一同打下的江山，如今一个做了将军，一个登了帝位。皇座上的那个人，千算万算，终归是算到了当初的过命之交，如今的下属身上。
明知国家遇难，却被朝廷发落到偏远一隅，心有余而力不足，谁会甘心？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
斗神于黄少天而言，本是个活在传言里的存在，就这么误打误撞的碰上了，而后发生的种种巧合，其中的缘分谁也说不清。
对叶修的印象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消逝，反而在脑中愈发的清晰起来，好看的眉眼，说话懒洋洋总带着气死人的腔调，无论做什么都一副无谓的样子，还有那该死的烟草味。
有什么东西在心里膨胀发酵，黄少天控制不了，也懒得去管。
后来爹娘将药铺交给了黄少天，黄少天自小就颇有经商头脑，事业愈发做大。
后来黄少天听说斗神失踪，朝廷对外宣称因其实力不济，只得归隐。
再后来，多年征战之下，军队实力不足的迹象越发明显，整个国家岌岌可危，当初的斗神带着不知哪儿来的一批人归来，当年隐藏的真相最终浮出水面，人们就像当初接受叶秋实力下滑这个借口一般迅速接受了新皇交替这个事情，又是一轮改朝换代。
黄少天已经被相亲的事情烦了几个月，二十多岁的人了，条件又好，媒婆一个接着一个的上门，这家的陈姑娘多么美貌，那家的刘姑娘多么贤惠。黄少天听的耳朵起茧，就差在门外贴个条子，禁止上门提亲。
黄少天的态度不少人看在眼里，尤其是身为父母，对此事更为敏感。
“阿天，你是不是…已经有了钟意的女子啊？”
黄少天被母亲叫过去的时候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此时听到这句话并不意外，于是不假思索的开口：“娘……”
“你先听我把话说完。”面前的女人叹了口气，像是为了让黄少天放心，眼睛弯了弯，眼角扯出深深的皱纹。
“不管你喜欢的是谁，带回来让娘见一面行吗？”
黄少天张了张嘴，“我……”
“你骗得了别人，还骗得过我吗？这么多年，娘知道你心里有人，虽然不知道她是谁，但能让我们阿天惦记这么多年的，肯定是个很好的人吧。”女人伸出手，像小时候那样，握住黄少天的手，在手背上轻轻拍了拍。
“是啊。”黄少天看着女人已经苍老却依旧可以看出年轻时美貌的面孔，心里一个劲儿的泛酸，他死命咬着嘴巴，半天才说出话来。
“他是个很好的人，但我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在哪里，过得好不好。”
黄少天吸了吸鼻子，说。
“……我真的很想他。”
人生最苦是相思，更苦是单相思。
黄少天觉得自己活了大半辈子，就这么栽在叶修身上，真是太惨了。
莫名其妙喜欢上一个只见过几面以后还不一定能再见到的人，黄少天越想越觉得自己单身一辈子的可能性在不断放大，心中愈发苦闷，忍不住叹了口气。
窗外传来一阵响动，黄少天猛然侧身，手心翻出一物，喝道：“谁？”
“这么晚了不睡觉，在这唉声叹气的做什么？”来人不为所动，调笑道，“把你手里的东西收一收，我都不好意思进来了。”
“你还会不好意思？”黄少天听清来人声音，默默收起手中的东西。
“通常情况下，不会。”
黄少天翻了个白眼，没吭声。
“怎么话这么少？”叶修翻了进来，看向黄少天，“我可是特意来看你的。”
“哦，欢迎回来。”黄少天一板一眼的说，“恭喜你成功干翻嘉世。”
“不能说点有关私人话题？”叶修说。
“不能。”黄少天硬邦邦的回答，脑袋撇一旁不看人。
得，这下难办了。叶修有点懊恼，之后的那段时间，太多事情令他抽不开身，一直没抽空来一趟，没想到黄少天反应会这么大。
“但我想你了，来看几眼，这个没问题吧？”叶修说。
“……靠！”黄少天迅速转头，表情恶狠狠的盯着叶修，“这么久没露一次面，你干什么去了？”
“我这不是…忙得脱不开身么，你看我这一有空就来找你了。”叶修自觉理亏，摸了摸鼻子，好言相哄。
黄少天表情稍稍缓和，叶修见状趁热打铁：“少天大大赏个脸，你看现在我也不方便回去，不知能否借舍小住一晚上？”
黄少天切了一声，转身翻出一床被子扔给叶修：“没多的床了，你自个儿打地铺吧！”
“哎。”叶修接住被子，说：“一床不够，还要垫的呢，有多的吗？”
“有吗？没有吧…”黄少天犹疑道。
“没有就没有吧。”叶修凑上来，“没办法了，一起挤挤呗。”
“等等…我还没同意呢！喂！你给我下去！”
叶修把灯熄了，说：“难道你不喜欢我？”
“这跟喜欢不喜欢有什么关系！”
“那你喜欢我？”叶修说。
“我……”黄少天顿住，正想说什么。叶修装模作样点点头，“行了，我知道了，我也是，睡觉吧。”
“你也是什么？快说，不说不准睡！”
“我也喜欢你。”
故事的完美结局从不例外，英雄功成名就，衣锦还乡，抱得美人归。
END